请听由惠天听书制作的长篇有声小说《官票》!
作者:铁翎,演播:艾宝良。
郝国光进屋后这么一打眼,果不其然,这黄小娜什么都没穿,整个
一光溜溜的瓷人儿,白得这个耀眼,白得这个惊怔动魄,哎呦,在郝国
光看起来,这个早晨原本是晦气的,却因了黄小娜的这个缘故,充满了
暧昧和色情的味道。
对着黄小娜雪白的裸体,恍惚之间,这郝国光还以为自己是在看一
场黄色电影,一部A级片。郝国光不得不感叹,这黄小娜她实在是人间少
有的尤物,身体是曼妙绝伦,凹凸有致。哎呦,这多少让郝国光觉得有
点自卑,他老了,肌肉松弛了不说,这肚子上长满了难看的赘肉。但这
种自卑的情绪一晃就过去了,丝毫不影响郝国光拥有面前这个美丽的女
人。他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二十郎当岁,好像不再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半大
老头了,哎呦,这黄小娜扭着小 屁股朝楼上的这个卧室走。郝国光也
脱掉了外套,撤掉了领带,换上了拖鞋,然后跟着黄小娜上了楼。上楼
梯这个过程,就是郝国光积聚力量的过程。他反应慢了,老了,但是他
有耐性他有持久力——他知道,征服一个女人,有很多方式:有的
时候,要用金钱;有的时候,要用权力;有的时候,那就得用身体……
他就凭着每天一小碗的这个王八汤,在这个蓟原这块地方,这个王八又
叫鳖,土生土长的,本地人又叫土鳖,他就信,可早些年,河里面随便
甩钩子,过那么一晚上,就能钓那么一两只。这两年少了,一钩子
下去,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钓上一只半只的。但郝国光是永远不缺这东
西,只要他在这个煤炭局局长的这个位子上不下来,身后那就永远排着
队给他送野生土鳖的人。这是什么呢?这就是权力的妙处,只要你大权
在握,你就是这个世界的轴心,其他人只有围着你转的这个份儿。
李明桥跟书记杜万清的这个谈话闹得是很不愉快。
李明桥刚一提出调整干部的这个事,杜万清杜书记的这个脸色就不
怎么好看,等到李明桥表达完了自己的意思,杜万清杜书记很果断地就
否定了李明桥的意见,他说,干部的问题交给组织部门去打理,你只管
当好你的县长、干好你县长份内的事情。
李明桥一时就噎在那个地方。他看着坐在宽大办公桌后面的杜
万清,很难相信这就是蓟原县的县委书记。什么是份内的事情?什么又
是份外的事情?按照程序,尽管干部的任免权在县委,但是作为政府下
辖的各大局局长的任免,他这个县长是有建议权和提名权的,更何况,
他提出调整干部是基于工作的考虑,又不是搞一朝天子一朝臣,哦,把
那几位局长撤了,也不是为了换上他李明桥的人?不要说他李明桥在蓟
原县还没有属于“自己”的人,即使有,他李明桥也不可能那么干。老
让那几位局长在那儿霸着,不但影响全县干部的作风,不利于年轻干部
的培养,而且在工作开展上,也存在着上令不达、推诿扯皮、摆老资格
的现象。在老百姓的眼中里头,蓟原县委和县政府几乎就成了摆设。远
的不说,就自己手底下的那个卫振华,政府办的主任,在县长副县长面
前不卑不亢的,见了下面的那几位局长,那竟然也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样
子。
李明桥说:“杜书记,你是蓟原的老干部了,对蓟原的情况比我熟
悉,但是,蓟原的这种干部结构,等于把政府的各个机构逼进了死胡同
了,更别说干部队伍的培养,从中央到地方,都提倡干部的年轻化,我
们倒好,让一些半大老头长年霸占在一个位子上,该退休的不退休,该
干事的上不去……”
杜万清说:“谁说他们不干事了?各县有各县的具体情况,半大老
头怎么啦?我也是半大老头,你能说我不干事儿了嘛?”
李明桥一愣,他倒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会冲击到杜万清的身上。
杜万清接着就说:“干部队伍稳定了,有他的弊端,但也有他的好
处。干部队伍稳定了,工作就稳定,就不容易出乱子——这没有什么不
好的。”
李明桥的心底升起一股怒气:这什么逻辑?为了不出乱子,就让那
几位局长都到了退休的年龄了,还霸在位子上不下来?李明桥很想学学
翟副书记的样子,也拍一把桌子。但他强压住内心的不满。发出来,但
是他压住了,翟副书记跟市委书记拍桌子,是因为市委书记要把一名干
部放到一个重要的岗位上去,这名干部的一个亲戚在北京工作,当时刚
刚提拔为某部的重要领导。而翟副书记却接到了举报,说该名干部有经
济问题。翟副书记指示市纪委严查。市委书记不同意,不但不让查,反
倒要提拔到一个更好的职位中去。翟副书记就拍了桌子……李明桥
知道,自己绝对不是翟副书记,也学不来翟副书记,杜万清杜书记在蓟
原当县长当书记,那是时间很长了,树大根深,一个不小心,他这个县
长就很难当。
但是他又不打算放弃努力,他竭力想说服杜万清,他接着就说:
“杜书记,我们应该从长远来看,蓟原是煤炭的大县,经济大县,只要
是经济发达的地方,大都容易滋生腐败,煤炭局、国土资源局、财
政局、公安局这都是实权部门,在这样的实权部门呆得久了,很难保证
我们的干部不被外界的利益所诱惑……”
可是杜书记根本不听他的,说:“明桥同志,不是我不支持你的工
作,而是,干部调整在蓟原历来是非常敏感的事情,弄不好,会出乱子
的……将来,你的工作还要这些人配合,我觉得最好不要跟他们把关系
搞僵了。”
李明桥很不服气:“杜书记,你是蓟原县的县委书记,蓟原的干部
队伍僵化,缺乏流动性,而且不排除一些违规违纪的行为,身为班长,
你是有责任的!”
最后的一句话,李明桥说得很直接,他看到杜书记的神情一愣,半
天没吱声。李明桥也就不再言语,他点上了一根烟,用力地抽了两口,
又使劲儿摁灭在烟灰缸。
李明桥提到的违规违纪的行为,指的就是有的干部私下里动用
关系,擅自改小年龄这个事情。
这个杜万清杜书记足足沉默了有十分钟都没说话,李明桥也不
说话,场面一时就僵了,在他们俩人不到两米的距离之间,似乎只有空
气在嗞嗞地流动。
又沉默了好一会儿,这个杜书记才语重心长地说:“明桥同志,我
实话跟你说,在蓟原,你动谁都可以,郝国光他们,尽管在局长的位子
上有些年头了,但你最好,最好别招惹他们……你还很年轻,还有大好
前程,别为了一些小事情把自己栽进去,别忘了,你头上还有个‘代’
字呢……”
杜万清把这个“代”字说得很轻,却不亚于一阵闷雷从李明桥的耳
际滑过。没错,杜万清说得没错,他李明桥现在还不是名正言顺的
县长,还只是市上提出的县长候选人,他在蓟原县目前的这个身份,只
是 “代县长”——虽然是等额选举,但是未能等额选上者,那也是大有
人在。李明桥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,那就是县人代会的选举。只有在县
人代会上,赞成票超过半数,他才能正式的当选为蓟原县的县长。书记
杜万清的这个提醒不无道理的,各大局局长那几乎都是各个系统代表团
的团长,你即使现在把人家从局长的位子上拿下来,人家人大代表的资
格那一时半会还是在的呀,在人代会上还是拥有投票权的——以李明桥
在蓟原的这个根基,只要有人捣乱,他这个“代县长”,非给整黄了不
可。
但是,这话又说回来,这根本就是两码事。下半年即将召开的人代
会,不管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,他李明桥能否顺利当选,该调整的干部
还得调整啊,那不能因为怕生疮就不吃饭,怕屁股疼就忍着不拉屎啊,
该生的口疮就得让它生,该拉的屎还得拉啊。这话说白了,这不是他李
明桥个人的事情,而是蓟原县县委县政府的事情;这也不是李明桥自己
有什么私人目的,而是站在工作立场上,出于工作角度的考虑。干部队
伍流动了,盘活了,有干劲了,才有利于政府各部门开展工作嘛。事情
就是这么简单,道理就是这么简单。
那么如此简单的道理,如此简单的事情,放在县委书记杜万清和县
长李明桥的面前,竟然就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坎儿,一道屏障,生生把
杜万清和李明桥隔成了对立的两端。站在李明桥的这个立场上,他是很
难理解书记杜万清的这个态度和做法:你书记杜万清你怕什么?你怕郝
国光他们身后的那只大手?你杜书记再懦弱,但是也不至于懦弱到让手
底下的干部放任自流、飞扬跋扈。那又是出于什么原因,致使杜万清拒
绝调整这几位局长,而态度异乎寻常地坚决呢?李明桥是百思不得
其解。
郝国光他们的身后有靠山,这是毫无疑问的。山旮旯里的那些黑石
头是什么?是钱,是硬嘎嘎的钞票。煤炭、国土、公安、财政,这几个
部门,哪个不是卡着煤炭企业的命脉?哪个不是管钱生钱的单位?那么
身在这些要害的科部局,郝国光他们不巴结几个大领导才怪呢,弄
不好,有些上级领导还追着巴结郝国光他们呢。这老百姓把这山旮旯里
储藏的煤炭叫什么,叫“黑金”,黑色的金子。那么依照李明桥的
意思,这些煤炭资源,远远比黄金还要厉害,你想想啊,金子再值钱,
那么金矿有煤炭这么庞大的储量吗?
当然没有,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。
杜万清杜书记说:“明桥同志,人代会马上就要召开了,我的
意思,你还是全力以赴准备人代会的事情吧,你还年轻,要珍惜自己的
前途——调整各大局局长的事情,等人代会结束以后,咱们俩再沟
通。”
这杜万清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,李明桥只有保持沉默。他不想
跟书记杜万清起冲突,可临了却不得不起冲突。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挫
败感,从他步入仕途以来,他还是第一次出现这么强烈的挫败的感觉:
你明明知道有些地方不合理,但是你就是改变不了;你明明知道有些人
有问题,但你就是把人家从局长的位子上拿不下来——李明桥觉得特讽
刺:他来蓟原当县长的第一件事情,就是谋划着准备拿几位局长开刀,
长期这种干部僵化的队伍、不流动这样的一种“死局”必须打破,但是
实际的情形是是什么呢,没有书记杜万清的的这个交待,他这个县长,
对这个“代县长”就只能干瞪眼看着……如果郝国光他们,不在人代会
上拿他李明桥开刀,这就已经是万幸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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官票(上)
李明桥出任蓟原县长的第一件事情,就是拿当地“四大局长”开刀——让他们让出霸占许久的位置。但是,在实施的过程中,李明桥一次次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和阻力。他越来越觉察出蓟原这个地方的水有多深,也深感到肩上的责任和内心的不堪重负。最终,在县长选举中落选。即将退休的县委书记杜万清在身患绝症之后,逐渐对自己进行了心灵救赎,最终站出来去面对了八年前的那桩24条人命案。 利益与利益的角逐、权利与权利的角逐、人性与人性的角逐,正在一步步上演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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